藥，哪怕被迫服下了藥，治病的效果也不明顯，如若治病良藥變成美食，他們便能欣然接受，心情好了，藥效也好。從心理上治病，稱為“祝由”之術。

老者一天除了睡覺，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山谷裏游蕩，晴雪想跟著去，他不允許，每天早早出去，到了飯點就回，總能帶回來一些新鮮的食材和入膳用的藥材，山藥、首烏、黃芪……偶爾會有一些雜亂的蘑菇，他要求她必須把它們做成能吃的食物。蘑菇中定然有毒蘑菇，她必須得將有毒的蘑菇挑出來，或者能讓本身有毒的蘑菇與一些藥材中和，讓它變得無毒。

自從客棧失火事件之後，晴雪一直很害怕火，但做飯次數多了，竟然也不那麽怕了。

老者每教晴雪一道藥膳，都會說明藥膳的作用，她都會將食材和步驟記得清清楚楚，以至於不知過了多久，她竟然將這些膳食的方子寫成了一本書，晴雪用針線裝訂好，交給老者：“師父，這是徒兒編寫的食譜，您看看可有需要修改的地方？”晴雪知道，老者嘴上明著說不喜歡醫術，可是他教給她的這些又何嘗不是變相的醫術？

平時後晴雪喚老者一聲“師父”他都會跟她急，而這一次卻沒有。老者欣然翻閱了晴雪那本書，寫得簡單明了，不像大部分的醫書為了體現內涵深奧而註重咬文嚼字，她這書說是醫書，卻更像食譜。

老者不說書的問題，卻盯著晴雪看：“你以前是跟從誰學醫的？”

“我師父是白斂神醫。”晴雪記憶裏是這樣的，可是她卻連白斂長什麽樣子都記不得，但她對所有人都是這麽說的，這一次應該也不會有什麽問題吧？

老者眼睛瞇了瞇，神色怪異，似乎在懷疑著什麽，過了一會兒，又搖了搖頭，皺眉道：“你確定？”

“幾個月前我摔了腦袋，什麽都不記得了，只記得自己叫白晴雪，我師父叫白斂，可是具體師父長什麽樣子我怕都不記得了。”

老者又盯著晴雪看了許久，似乎想要將她看穿，可是她就在那裏不多不閃，他沒能看出個所以然來，最終道：“看來白斂神醫消失後，冒出他的人還真不少。”

晴雪靜默不語，關於白斂神醫，她只有模糊的記憶，甚至對他一點了解都沒有。

“看在你自稱白斂神醫的徒弟的份上，從今日起，我便將我的醫術都傳於你，凡事我只提點一次，能不能學到東西就看你是不是學醫的料了。”

老者這一句話，晴雪似乎期待已久，老者話音剛落，她便歡呼雀躍起來：“多謝師父！”

之後的日子，晴雪每天屁顛屁顛地跟著老者在山谷裏游蕩，見識各種草藥，無論是治病的良藥，還是致人死命的毒藥她都有所接觸，晚上回來便堂堂正正的翻閱老者的藏書，再也不用偷偷摸摸的了。

晴雪最看重的還是那本留下許多刪改的書，她得了空，便將那本書從新整理並抄寫了一遍，有的地方添加了細微的註解，然後交到老者手裏。

老者看著那本書，蒼老幹瘦的手顫抖起來，滄桑的臉上老淚縱橫：“我畢生所學，成就不過這一本書而已，可是這本書卻讓多少生命為之葬送？晴雪，你可記住了它？”

“恩，記下了。”

“那便燒了吧，記住，永遠不要將它寫出來，若是被人知道，它便是禍害，又會引起世人的爭搶。”

晴雪有些不舍，但還是遵從了老者的話，將那本書燒了。她已記下書中內容，只要她不再次失憶，那麽，這本書的醫術便會在她的腦海裏，只是，理論到底是理論，她還未曾實踐，有些驚世駭俗的醫理還未得到證實，需要時間去證明。

半年之後，老者突然病重，任憑晴雪怎麽配藥怎麽醫治，他都不肯喝藥，哪怕是做成美味可口的藥膳，他也不願意開口食用，祝由之術在他的身上都不管用了。

“師父，聽話，快喝藥，喝了藥你一定會好的。”晴雪扶著蒼老瘦弱的老者，手中端著藥碗。

“在人世間孤獨了太久，我好想我的妻兒，他們在下面等了我許久…不能讓他們再等了……”

老者去世之後，山谷裏由春天一下子變成冬天，雲開霧散，漫天飄雪，出谷的路也因雲霧的消散而顯露出來。

晴雪為老者立了墓碑，牌位之上寫“神醫白斂之墓”。

從她說出自己是白斂之徒的那一刻起，老者驚訝的表情和那句“神醫白斂消失後，這世上冒充他的人還真不少”告訴她，他才是真正的白斂。

而她，也的的確確成為了他的徒弟，雖然只有半年的師徒之情，但師徒關系是難以抹去的。

034誤闖病村

曜天皇朝並未因一個白晴雪的消失而發生任何改變。半年前，五皇子尋找準皇子妃無果，皇帝為了安撫，封其為睿王，另賜一名門千金鄭欣彤給其為側妃。

至於正妃的位置為何一直空著，眾說紛紜，有人說睿王思念舊人，位置空著等白晴雪回來，也有人說，睿王無心再娶，側妃只是擺設。因為，自娶了這位側妃以來，睿王便離京到南疆駐守，不曾帶這位鄭側妃隨同。

四皇子被封為淩王，接管相互接壤的雍州和冀州。

離開山谷，晴雪才知外面正在下雪，已是寒冬臘月。

不久，晴雪來到一個村莊，這個村莊約莫百來戶人家，看起來很窮苦，屋子都是破敗的茅屋，村內烏煙瘴氣，一進村便臭氣沖天，沒見著一個人影，也沒見村口有標明村名的標牌。

晴雪還沒搞清楚狀況，就聽到身後傳來重甲摩擦和沈重的腳步聲，回頭一看，是一隊身穿玄甲的士兵。他們一個個面無表情，進村就用軍營裏專用的帶錐的柵欄將村口包圍起來，晴雪也被圍在村中。

“你們這是幹什麽！”

“此村瘟疫橫行，為了不影響附近的軍營，封村！”

瘟疫？晴雪回頭又看了一眼村內，那冒著黑煙的地方，莫不是在焚燒屍體？

“姑娘，看你這打扮，也非村中之人，趁還沒染上瘟疫，快出來吧！”那帶頭的玄甲士兵說著，已經打開柵欄的一道口子。

晴雪上前了幾步，突然卻步：“你們封村，下一步會做什麽？”

“請示淩王，如果疫情嚴重，定要屠村！”

“屠村？”晴雪憤怒，“有病可以醫治，為何非得屠村不可？”

“這些都是賤民，朝廷是不會派人來醫治的，再說，若等到朝廷太醫來，疫病早傳染到軍營，到時候死的人更多！”

玄甲士兵說的沒錯，疫情蔓延到軍營是會死更多人，可是這些人就不是人命嗎？身為醫者，讓她眼睜睜看著病人等死而無動於衷，她做不到。

晴雪往後退，直直走進了村裏。後面的玄甲士兵大吼：“你不要命了！快出來！”

“不！我是太夫！我要醫治他們！”

“憑你一個女人？開玩笑吧！”

“我不！”

那帶頭的士兵派來兩個手下進來抓晴雪，誰料晴雪一個勁地往村裏跑，那士兵見此只得作罷，軍人的生命比這些賤民的命重要得多。

所謂賤民，命賤螞蟻，世代為奴，永不能脫離奴籍，永遠都沒有翻身的機會。

晴雪進了村，只見村子裏橫七豎八的屍體，有小孩子趴在已經死去的爹娘身上哭泣，有父母抱著死去的兒子默默流淚，也有妻子抱著她們死去的丈夫失聲痛哭。有一隊用頭巾蒙著口鼻，長得健壯的男人來將那些屍體擡走。

“你們別帶走我兒子，他還活著……”

前邊茅屋裏傳來女人悲痛的呼聲，晴雪隨聲看去，只見幾個蒙著面巾的男人將一個患病但還沒有死的少年擡出屋子，一個中年婦女在後面追著阻止。

“狗子他娘，你兒子活不了了，你再追著，非得唄傳染不可！”那壯漢說著，將追上來的女人推到在地。

晴雪實在看不下去，沖上前去：“你們先別帶走他，我是大夫，我給他看看吧！”

“你是大夫？”那幾個男人將信將疑，看狗子他娘哭得厲害，最終還是將狗子放下，去處理其他的屍體。

狗子娘沖上前來求晴雪：“大夫，求求你，一定要治好我兒子……”

“大嬸，我會盡力醫治他的，你放心！”晴雪將狗子娘安撫了一番，讓她離得遠些，然後開始給狗子檢查。

面色發黑，嘴唇開列泛白，脖子腫脹，病人的手撫著小腹，幹裂的嘴裏一個勁地叫疼。

清醒詢問狗子娘：“你兒子是不是還有腹瀉的癥狀？”

“是，他剛開始就是拉肚子，本來這些都是小病，只要不沾油不喝生水就會好，沒想到過了兩日就這樣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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